— 純黒の鉄欣 —

【姜钟】远秋山

**天气转凉,做一点热气腾腾的小甜饼~

**傻白甜现架,无双颜设

**不会取标题,总不能叫"写生孩子的苦逼故事"吧

**不会画画,也不懂古建筑,信口胡诌,随心所欲,想啥写啥

**感谢啾啾 @Vanaidum啾 提供脑洞~不过感觉又写崩了(。




“啊……啊……啊——嚏!”钟会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头,待呼吸几口喘匀了气,便捉起笔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。


北风呼啸,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

钟会的一头栗色小卷毛已被风吹得凌乱不堪,若是放在平日他定会摸出一面镜子仔细整理仪容,但此时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。他只想尽早画完这张写生,然后离开这冻死人的破地方。


这里是城郊的一处人文景点,藏着不少货真价实的古建筑,只是不为多数人所知,门可罗雀——倒也合了钟会的意,毕竟他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生,若是有人在身边如苍蝇般嗡嗡嗡地转悠,他也许会烦躁得下不了笔。


他一连来了好几天,按计划今日就该结束了。已是深秋,前几日温度不高,但艳阳高照的多少还算舒服。没想到昨夜刮起了北风,气温骤降到了三五摄氏度。原定外出写生的人纷纷因这刮痛脸的冷风打了退堂鼓,但钟会除外。虽说他天性怕冷,但骨子里的倔强不会让恶劣的天气成为拖延的借口。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看了眼天气预报,咬着牙扯过一件帅气而不显累赘的短装羽绒服。


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的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,纸上的线条始终达不到理想的模样。画了擦,擦了画。他气得跺脚,几欲索性撕掉这张不甚满意的半成品然后一走了之,咬咬嘴唇又忍住了。


淡定,淡定,他对自己说着,还差一点不就画完了么。


可是实在是太冷了。手上动作的放慢拖延了工期。已渐近黄昏,气温正在下降,中午那一星半点阳光恩赐的暖意早已被风吹散得一干二净。即使已经穿着羽绒服,寒风也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带走全身上下的温度,手哆嗦得简直拿不起笔。


喝点水取暖吧。他把手伸向保温瓶,虽然其中的水现在已只能勉强算作温凉。




还没等他的手指与冰凉的金属亲密接触,一瞬间狂风大作,画夹上的纸随之哗啦啦作响,绽开白色的花朵,又在风中凋零,花瓣漫天飞散。好几天点点积累起来的心血在大自然面前太过渺小。


“喂……”钟会的喊声或者说哀鸣在这怒吼的狂风中显得细不可闻。潜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,徒劳无获。


没有多少悲伤的时间。越是犹疑不决,损失的就越多。他跺了跺有些麻木的脚,起身去捡那些落在四处远远近近的画。


有张画在风里打着前滚翻,他跟在画的后面跑着,不断俯身去捡又不断落空。


一次弯腰的时候,不知道是否因为重力作用,身体里所有的水似乎都集中在双眼里汹涌澎湃,浪涛滚滚欲倾泻而出。


然后马上就被冷风悉数吹了回去,连渣都不剩。


他想一屁股坐到地上,想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,想带着粗俗的脏字痛骂这仿佛在嘲笑他无能的狂风。


然而他没有,只是默默地追在那张画后面。


坚持住,再坚持一下,坚持一……


碰!




或许是因为人在寒冷中反应会迟钝许多,钟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揉着红肿的额头,斜眼瞪着挡住自己去路的那家伙,目光如刀剑般锋利,比这秋风更凛冽。


“抱歉抱歉……”只见对面那人披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,显得高大而臃肿,也是一手捂着额头,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,另一只手却递上了一叠画,最上面的正是钟会始终追不上的那张。


不知是刚才撞得有些恍惚,还是冻得吐词不清,钟会嗫嚅了半天终于没有吐出“谢谢”二字,只是微微点头示意,伸手想拿回自己的画。


“等等。”


他被对方突然的话语吓得一哆嗦,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右手的虎口处已破一个口子——可能是方才被纸划伤的,也可能是在这鬼天气里冻裂的——血正顺着破口溢出,流得手心手背红了一片,颇为刺眼。


避开对方靠近的身体,钟会像没事人一样换左手去接住那一沓画,自顾自地转身,打算回到原来写生的地方简单处理一下伤口,右侧的手腕却被那人捉住了。


“我带你去我屋里去处理吧,”见钟会抿着唇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,他又补充道,“我叫姜维,是……是这里的管理员。小屋离这儿不远的,转过完这个弯然后下山……”


然后下一刻就被钟会打断了:“马上就画完了,画完再去。”




于是姜维只好由着钟会,看他拿出餐巾纸擦着流了一手的血,又拿出一张按在伤口上意欲止血,但叠了好几层的素色的纸却很快被鲜血浸透,染了个通红。


“我来吧。”姜维二话没说,不知从哪儿扯下一根布条,抓住钟会的手,将另一张干净的纸压在伤口上后用力把衣带缠上了几圈加以固定。


而钟会只觉一股暖流顺着交叠着的手里传来,直奔心头,如触电一般微微战栗着。直到姜维完成了简易包扎他才如梦初醒,正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,虽说大了一圈倒还拿得了笔,清点之前被吹散的画发现已是一张不差,于是握住笔准备补完最后剩余的一小部分。


突然间,他感到肩上增加了些重量,回头一看,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正是对方的那件军绿色大衣。他整个人怔住了,第一反应是马上脱下来还给对方,毕竟无功不受禄,但潜意识却莫名地依恋着这份温暖。


似乎是看出了钟会脸上的纠结,姜维替他紧了紧衣服,又拍着自己的胸脯,“看你在这儿挨冻好长时间了。啊,别担心我,我身体好,吹一会儿风也没关系。”


谁挨冻了?又是谁担心你了?


钟会嘴里嘟囔着,然而终究是口嫌体正直,老老实实地扣好大衣。那其貌不扬的大衣仿佛有了魔力,用残余的体温筑城坚固屏障一般,挡住了深秋的风,挡住了四面八方袭来的所有寒意。




说是只剩一点,钟会却执意做到尽善尽美,总体完成后又修改了好多处细节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大功告成。


他收好装备,竟鬼使神差地跟在姜维后面随他去了那间山下的小屋,完全忘记自己原先打算脱下大衣还给对方,从此两不相欠。


或许是因为忙了一天直到这时候才松懈下来,钟会感觉自己整个脑子晕晕乎乎的,仿佛装了一半的水,在不停地晃啊晃。下山的时候他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,几次差点跌倒。


不经意间两人的手接触了一下,姜维的手依然是温热的,这让钟会有些嫉妒,于是不自觉地笼了笼大衣的衣领,头略微埋了进去。一股洗衣粉的清香,竟让他有些沉醉。




半山腰小屋里的温度不比外面高,但隔绝了寒风显得温暖不少。姜维打开取暖仪拖到钟会身边,又打来一盆温热的水,准备仔细处理一下伤口。


布条、餐巾纸和手,三者已被血沾到了一起。姜维小心翼翼地揭下干得半硬的纸,脸离钟会的手距离太近,鼻息喷得敏感的皮肤直发痒。钟会想拉远两人的距离,然而没有成功。


一定是那家伙抓住我的手的力气太大。钟会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撅着嘴。


姜维轻轻握着钟会的手,用热毛巾一点一点地清洗。


钟会的手修长而白皙,薄薄的表皮下指骨的轮廓分明,青筋隐约,有几处拿画笔的茧子,伤口附近泛着粉红。相比之下,姜维的手更为宽大有力,也经历了更多岁月的洗涤,皮肤略显粗糙,但挡不住一点点辐射出来的热量。


“接下来要上药了,会有点疼,你忍着点。”


钟会瞪了一眼姜维的后脑勺:“少啰嗦你快点……”


“嘶——”药水触到伤处的时候钟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还没等闻声抬头的姜维开口,他便把脸扭到一边:“一点都不疼!”


姜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,看着钟会的面颊肉眼可见地变红,又急忙敛住了笑低下头专注于上药。


一圈圈往钟会的手上裹上绷带,姜维小声说:“终于暖和起来了啊。”


“嗯?”


姜维笑着摇摇头表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


“天不早了,吃点热乎东西再回去吧。”


钟会准备拎包离开的时候姜维拦住了他,拒绝的话还在喉咙里酝酿,肚子就很诚实地咕咕叫出了实际想法。


趁着烧水的功夫,钟会把自己的画册塞到姜维怀里,自己的眼睛在小屋里四处打转。


姜维恭敬不如从命,一张张认真欣赏。画册里不仅有最近几天的画,更有之前钟会在各处写生时的作品,都是些风格各异的建筑,有标新立异的都市地标,也有古风古韵的江南水乡。


“画得真好。”姜维由衷赞叹。


钟会无意识地撩了撩坠到额前的卷毛,下巴高高昂起,张扬的目光掩饰住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神态:“那是当然,我可是建筑系排名第一的人。” 


“很厉害嘛。能去这么多地方,挺羡慕的。”


“写生这件事看起来风雅无比,实际上狼狈得像个弟弟。”


姜维的目光太过炽热,钟会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而不敢正视对方的眼。像他这样天性高傲的人,或许只有在能够信任的人面前,才会稍微展露一点脆弱的一面吧。




小屋面积不大,除去一张床,家具只有一套简单的桌椅,桌上放着几本砖头一样厚重的古建筑相关专业书籍和一沓文稿纸。


“这些书……”钟会本想问,一个景区管理员需要看这些书吗,又觉得不妥,话说半句便止住了。


姜维却好像对他心里的想法心知肚明:“管理员是兼职的,我的主业是研究古建筑。”


得到许可后,钟会翻开最上面的一本《营造法式》,嘴里说着“这书有些年头了啊”,眼中是封面上“诸葛亮  赠”几个工整的小楷字。


“啊,那是老师当年送我的第一本书。”


姜维的手正往微沸的水里下着面条,眼中的火苗毫不掩饰地跳动着,似乎已经燃烧了很多年,并且可以不知疲倦地继续燃烧下去。




“面煮好了,来吃吧。”


姜维一回头,发现钟会不知何时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。稍稍思索,他蹑手蹑脚地把丢在床上多时了的大衣披在钟会的肩上。而钟会猛得一抖惊醒了过来,半睁着的眼睛里泛着水光,竟有些可爱,姜维甚至生出了几分想去摸摸钟会的头的想法。


于是他真的伸手了——手心贴上对方的额头。


竟然是滚烫的。


“你发烧了?”


钟会还没有完全清醒,两眼朦胧地看着姜维,脸颊泛红,“诶”了一声就没了下文。


“先吃面吧,吃完了今晚先睡我这里,明天再下山吧?”


“不行,明天早上还要上课……”


“好吧,那你趁热吃吧,吃完我送你下去。唉,现在的大学生真是辛苦啊……”


“以前的大学生更辛苦。”这时候的钟会已完全清醒,虽大脑有些发热,却不影响其蹭蹭蹭地运转,想起父母给自己讲过的他们读书时候的故事,便伶牙俐齿起来。


姜维讪笑两声,把盛满面条的碗推到钟会面前:“是是是,别贫了,快吃吧。”眼睛却顺着小屋唯一一扇窗户看向远方,目光悠长而宁静,似乎在记忆长河里回溯着什么久远的东西。


钟会一边吹着有些烫口的面条,一边追着姜维的目光,发现从小窗看去正好能看到自己写生的地方。啧。


最后一点夕阳穿透了云层,透过玻璃窜进了小屋,脱去了臃肿外衣的姜维背影高挑,余晖如同给他镀上了一圈金边,落寞又伟岸。


或许,我受到的所有磨难与考验,都是与世间美好相遇的序曲吧。


身体有些滚烫的钟会迷迷糊糊地神游着,不知怎的脑子里冒出这样一句话。


心跳漏了一拍。




“味道……”


“难吃死了。”


“还要再添一碗吗?”


“……要……”


胡椒有些多了,面汤因为放了酱油而颜色并不好看,然而……出奇得好吃——只是因为我太饿啦!钟会在心中给自己辩解,无视一旁同样大口吃面而笑得没安好心的姜维。


唔,真香。




至于后来的后来,摩托车在蜿蜒的山间小路上突突突,车上的两人插科打诨或者说打情骂俏,以及钟会裹着被子坐在姜维的床上,一脸坏笑地看着翻动一本只有人物头像画册的姜维眉头抽搐,那都是后话了。


【fin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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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10-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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